“吴月、宋佳文, 你们先回座位上去, 等章萍的事搞清楚之后, 我会让王芳芳向你们道歉。”张老师双眉紧紧皱起，暂时安抚住吴月和宋佳文，视线落在了沈蔷的身上。沈蔷的目光极为平静, 面无表情地和张老师对视。张老师抬手捏了捏眉心，表情极为无奈地道：“李慧珊，我希望你自己翻开口袋，打开书包让我看看,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章萍的钱不是你拿的, 就更要做点儿什么, 让同学们都信服不是？”沈蔷垂下眼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李慧珊的记忆里也是这样，王芳芳怀疑是她偷的钱, 要搜她的口袋查她的书包，章萍在边上抹着眼泪保持沉默, 二班的同学们看戏的看戏，起哄的起哄, 就没有一个人为李慧珊说句话。后来班主任张老师出现, 李慧珊内心里其实存着一点儿奢望和期盼，希望张老师能够公平公正, 相信她所说的话, 谁知张老师为了早点息事宁人, 给所有人一个交代，选择了赞同王芳芳提出的馊主意，坚持搜查了李慧珊的口袋和书包，结果自然一无所获。沈蔷可以想像得到，当张老师说出要李慧珊翻开口袋、打开书包的时候，她将身处怎样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内心又将经受怎样的煎熬。同样的场景重复，哪怕她给王芳芳添了一点障碍，张老师做出的决定依然没有改变。“张老师，你也觉得是我偷的钱，我说的话都不可信？”沈蔷抬起头，清凌凌的目光锁定张老师，“就算王芳芳是法官，也没有随意给人定罪的权力，嫌疑犯还有给自己申辩的机会，为什么轮到我这里，就变成了由王芳芳说了算？王芳芳说我拿了钱，张老师支持她给我搜身，如果等一下搜不出什么，王芳芳又改了说辞，指控我趁着体育课一个人在教室，将钱藏到了其他地方，张老师是不是要直接问我拿六百多块钱？”“既然说话不用负责任，空口白话谁不会讲？我还说是章萍监守自盗，是王芳芳近水楼台，趁着章萍不注意顺手牵羊。哦，对了，英语课和数学课之间的课间，数学课下课之后，大家还没去『操』场的那段时间，有不少同学靠近过章萍的课桌，这些人也都有嫌疑。为了公平起见，总不能只搜我一个人？”“李慧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么可能偷章萍的钱！”王芳芳觉得她受到了侮辱，其他靠近过章萍课桌的同学也是一阵不爽，纷纷出声反对搜查之事。“我们又没偷钱，凭什么要搜我们？”“靠近章萍的课桌就有嫌疑？整个班级有大半人从她的课桌边上走过，莫非这些人都要被搜查？胖子她还真敢想！”章萍的课桌在讲台下面的第三排，靠近教室门的外侧，不说经过章萍的课桌从前门出教室的人，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去章萍那里请教问题的都不少，沈蔷短短的一句话，可说除了极少数人，几乎将整个班级的人都拉下水了。“啪！”沈蔷将语文课本重重地甩在桌面上，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所有人吓了一跳，闹哄哄的教室很快安静了下来。“凭什么搜你们？能搜我，为什么不能搜你们？你们是高三二班的学生，难道我就不是？”沈蔷凉凉地看了张老师一眼，随后意有所指地看向章萍，“要搜大家一起搜，如果只搜我一个人，我也想问张老师、问大家一句，凭什么？就凭王芳芳一句话？太可笑了好吗！”“这――”张老师被沈蔷那一眼看得脸上火辣辣的，暗道他为人师表那么多年，今天差点儿就要干下一件蠢事，枉他自诩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居然能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李慧珊，老师向你道歉。”张老师倒也光棍，想通了他的所作所为不太妥当，立刻就想着补救，“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老师不该怀疑你，更不该搜查你的口袋和书包，老师应该相信你。”沈蔷怔了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张老师一眼。张老师任由沈蔷打量，等着她的回应。“张老师，我接受你的道歉。”上课铃已经响过了很久，张老师的语文课过去了大半，沈蔷不想再耽搁下去了。“这事因章萍丢钱而起，只要弄清楚这钱的去向，或者将丢失的钱找回来，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知道钱在哪里？”张老师惊异地看着沈蔷，只觉得今日的沈蔷让他感受到了太多的不同，他发现他的这名后进学生，或许学习成绩差了点，但人绝对足够聪明冷静，品『性』瞧着也没太大问题，倒是他一直看走了眼。不知不觉间，连着张老师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经受到沈蔷的影响，完全跟着她的步调走了。“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钱绝对不在我身上。”这笔钱的去向沈蔷很清楚，因为李慧珊的记忆里有，只是她不能直接说出来。“章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老实回答我吗？”“啊？”章萍抬眼看向沈蔷，眸底隐约带着一丝紧张不安，“你想知道什么？你、你问。”“今天上早自习的时候，你真的确定钱还在书包里？”“当然！你、你什么意思？”“这就怪了。”沈蔷冷哼了一声，轻嘲地看着章萍，“真要是这样的话，这钱就是自个儿长脚跑掉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章萍，都到这时候了，我希望你能诚实一点，假设你还想找回那笔钱，总得提供点正确的线索，否则叫我们去哪儿找？”“李慧珊，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章萍说了谎，实际上钱早就丢了，她却装作是在教室里没的。”张老师脑子转得很快，马上领会到了沈蔷的言中之意，虽然心里对沈蔷的判断存了疑，却没有立刻打断她，反而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事实证明，确实是章萍、王芳芳她们冤枉了你，我会让她们向你道歉。”要是钱真的丢了，张老师已经做好自己垫上的准备，倘若沈蔷真能把钱给找回来，消除偷钱事件对所有人的影响，给整件事画上完美的句号，自然是好事一件。“其实很简单，这就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沈蔷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往日里的死气沉沉一扫而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彩，让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完全忽略了她满是油光的面容和肥腻的身材。“我没有拿钱，章萍又确实丢了钱，就像王芳芳之前说得那样，教室里人来人往的，章萍除了上卫生间，基本就没离开过座位，钱不可能自己长脚跑掉。”说到这里，沈蔷看向王芳芳，视线特意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如果不是章萍监守自盗，就只剩下章萍的同桌王芳芳，有机会趁着大家不注意拿到钱。当然，在这一点上，我愿意相信章萍和王芳芳，她们不可能去动这笔钱。那么结果很明显，在章萍不知道的时候，这笔钱早就不在书包里了，不存在什么早自习还在的情况――章萍，或许是为了逃避责任，她在这件事上说了谎。”沈蔷不会读心术，自然不知道章萍说没说谎，但她有李慧珊的记忆，知道这钱被章萍落在了经常去买早点的店里。人家早餐店的老板认识章萍，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本来是想等着她再去买早点，到时候可以将钱直接还她。哪知章萍连着三天没有去，老板怕这钱她有急用，就到学校门卫处打听着，找到高三二班来了。直到这个时候，李慧珊的嫌疑才被完全洗脱。真相大白了又如何？当初的伤害已经造成，哪怕李慧珊身上并没有搜到钱，但所以人看她的目光已经变了，二班李慧珊是个小偷的话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大家在背后指指点点，她还能跑上去一个个纠正？“章萍，你说我猜得对不对？”这个女生没直接说李慧珊偷钱，但王芳芳故意针对李慧珊，把脏水往李慧珊头上泼的时候，她选择了冷眼旁观，间接成了王芳芳的帮凶。她的一句谎言，她的一时怯懦，害怕被张老师批评、被二班的同学们指责，就将丢钱的锅甩到了李慧珊身上，让李慧珊为她的失误买单，成为这件事上的牺牲品。“章萍？”“萍萍？”张老师看向章萍，王芳芳看向章萍，二班的其他同学也都看向了章萍，等着她的回答。“我――”章萍面『色』煞白，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丢钱的害怕，说谎的不安，看着王芳芳诬陷沈蔷的负疚，加上忽然被拆穿谎言的心慌失措，终于让章萍的情绪崩溃。到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心思相对来说比较单纯，谎称早自习钱还在也是一念之差，接着这句话被王芳芳不停提起，作为攻击沈蔷的最有力武器，章萍想纠正已是骑虎难下。“我、我――张老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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