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就一杯！”饭桌上风药竖起手指头，“我保证喝完这杯就再也不碰！”
师无剑冷漠地说：“想都别想，你喝个屁。”
好不容易才让这家伙坚持了这么久，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开头，否则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风药道：“别人徒弟孝敬师父都是送这送那的，怎么我喝口酒你都要管？”
师无剑横他一眼，“我真管不了你了？”
剑对剑修爱答不理，偶有回应都是给面子。偏生这把剑当爹当娘做牛做马般的操心，狗儿子还很委屈一样，“行行行，你是大爷，当然管得了我。”
师无剑质问他，“酒喝多了手会抖，出剑的速度变慢了，你还怎么当天下第一？”
风药嗅嗅地闻着酒香，妄图用鼻子去尝点味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天下第一了？”
师无剑掰扯起来，“你小时候天天念着……”
“收声！”风药打断了师无剑准备帮他追忆当年的架势，虽然他如今已经缓过来了，却也不复当年勇武，敢在世间称第一，“好！我忍！我不喝就是了。”
他们那边争得热闹，竫娘好奇地问师无筝，“你哥怎么是把剑？”
花神与这妹妹当真是一见如故，越看越是喜欢，若非如今自身难保，师无筝又与辛九有牵扯，倒真是想将其接回离境宫去供养。
师无筝思及风药证道那段过往，倒也是许多磨难，“以前不是，后来就是了。”
当是别有一番奇遇吧，竫娘晃了晃杯中的酒想着仙呀神呀都有自己的际遇，命不由天定，且由自己去争……能为这微妙又数量巨大的弱小生灵略尽一份绵力，她这道主也算当得值当了。
手中一倾杯，就是半斗红尘声色。
力、势、运她全都要，才能在众神手里为蜉蝣众生抢得一隅安乐之地。
做花不要太嚣张，否则就会哽住。
蹭饭正蹭到一半儿呢，花神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扭头往后面一看，嘴里的酒差点儿直接喷了出去，“你怎么来了？”
盘桑睨着她，“我来看看是谁冒我的名到少主的地盘骗吃骗喝。”
其他人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都没被突然出现的神灵影响到。
风药甚至还在为排骨到底是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吃跟师无剑争论。
“少主？你不是离境……”竫娘话还没说完就想起那少主当是说的辛九，顿时头又开始疼，对桌上的人道，“劳驾，你们谁去报的信儿啊？”
风药边嚼玉米块儿边举手，“刚刚去厨房催菜的时候顺道去了趟离境宫通知师娘，但那时候师娘在处理庶务就没一块儿回来……再加副碗筷？”
花神难以置信地问盘桑，“你何时有了道侣？”
不是都告诉大家不要随便沾染情丝了吗？盘桑在她面前向来答应得好好的，怎么扭头就背叛了她们的大业？
“别加了，我不吃。”盘桑手头的事刚了就赶了过来，发现这个假冒她蹭吃蹭喝的家伙竟毫不害臊地融入得很好，她对花神道，“跟我走一趟？”
被自家手下逮个正着的花神也失去了接着吃的兴趣，“走就走，我也有话要问你呢。”
怎么背着她搞暗度陈仓这一套，她又不是什么不开明的道主，找个道侣偷偷摸摸的，忒不磊落。
结果花神刚放下杯子，他们尚未出门就又有人走进了这方小庭院中……还不止一个。
“无筝，在家吗？”来人看到屋中的场面后一下子哑然，“这是吃着呢？”
花神发现首先入内的又是个大美人，她眉目如云卷烟舒，怀抱一尾凤凰雕花桐木琴，举止间自成风仪。
师无筝召出长琴弹了两声，不知说了什么。
那没人亦用凤凰琴回了几声，又是一长段泠泠琴语。
师无筝抬眸应声而奏，神色间倒含了几分兴味，态度不明地望向盘桑。
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盘桑看到来人之后顿生警惕，针对的却不是那个媚骨天成的大美人，而是她身后的男人。
那人穿着一身简素的黑，套在身上倒显得沉静，竫娘却在这沉静下面品出几分硝烟味儿，就像一处暂且休眠的活火山。
有些事情沾过就摆脱不掉，这明显是个厉鬼，和那些洁身自好的鬼仙们可不一样。更何况他身上的鬼气连遮都不遮一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跑到天界来，即便鬼界与大家的关系和缓许多，这也太嚣张了些。
盘桑寒声问：“萧涂，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打辛九公然与其父决裂之后，有生境和鬼界虽然同属一道所辖却也只是保持表面和平。鬼界仙神与天界仙神概不来往，如今这厮跑到天界来，怕是将有新谋算。
鬼道这些年扬道也扬得太积极了些。
萧涂却不理盘桑，反而对旁边假冒她的贼人说：“天界风大，你该多穿几件。”
“我？”竫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完全摸不着头脑，“小兄弟，我们认识吗？”
纵然身上衣衫单薄，她且不惧寒暑，又有灵气壁罩护体，别说是风了，就算刮刀子都伤不了分毫，需要他来献这殷勤？
冥尊的名号倒是响亮，听司鸿说她当年为陆生雪在冥界落户生根，抢了人家萧涂的地盘儿，但轮回既成三界怨鬼有了转生的路，冤债也成美谈。
萧小兄弟说：“司鸿命我将前辈引往鬼界……暂时休憩。”
那个停顿就很可疑，仿佛是硬生生将暂且躲躲换成了暂时休息。说起来她复苏过来后还没时间去鬼界转转，人家冥尊都亲自来迎了，不去就太不给小弟面子。
嗯！绝对不是因为苌濋不入九幽更难入鬼界的原因。
“那还等什么？尊上有令我辈必从啊，快走快走。”竫娘连问也不想问盘桑的私事了，反正来日方长，如果长着长着她与那道侣散了就没必要再问，若是不散那她硬拆也没什么意思。
因果在此，劫绕众生，且由她去。
还是躲苌濋的事儿比较着急。
从前她想入鬼界去看看，明霄和苌濋总拦着，花神心说自己的尸身在那儿搁成了轮回，确实看着瘆得慌，因而自己也提不起太大兴趣。然而如今脑子坏掉的好兄弟更让花瘆得慌，连与尸体相伴都比被他盯着强。
“等等！”盘桑却是不应了，伸出手便要抓住竫娘，“你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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