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叶司音见到她会将过去的嘲讽，讥笑，奚落都悉数奉还；笑她没有天赋又不勤勉，还硬要凑来装作艺术修养造诣很高。
但这次，叶司音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根本没看到她一样，继续封存一样物品。
舒厌厌对于等待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这次却破天荒站在不碍事的地方，偶有抬眸，都是小心翼翼瞄来一眼的功夫就匆匆挪开了。不难看出她其实很想让云铃先走却又耐着性子忍了下来。
她看着他。
小心翼翼地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叶司音将画都打包完了，才终于开口同她说了第一句话：
“麻烦让开。”他说。无比冷淡的语调。
“噢。”舒厌厌道，“那个……”
她早上收了个快递：两张门票。是某个影展的邀请函。
她之前从光影传媒的微信公众号上看到今天有知名漫改影片，于是便带了邀请函来找他。
这理由其实很荒诞，舒厌厌一下子开不了口；毕竟影展的门票叶司音完全可以自己重新买，可她还是送来了。
她想，不然就说今天自己也要去看影展吧。却不料，他权当她是个陌生人。
“麻烦让开。”叶司音同舒厌厌说。
他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云铃，手里抱着刚才打包好的物品。
“嗯……需要帮忙吗？”舒厌厌侧身避让，看着桌子上还剩下的几件物品开口道。
叶司音根本没有搭理她。
以前她一向觉得他的冷静让人难以接受，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还有比他的冷静起来拒绝沟通，更让人难以接受的——直接无视。
“叶司音——”
她唤他。
舒厌厌忍住心中翻涌而又拥堵的情绪，试图叫住叶司音。
然而他就像没听见般，迈出的步子没有停留一秒。
舒厌厌只好跟上，追了出去，直到看见他和云铃进了走廊拐角的电梯。她按住电梯，跟着踏了进去。
客梯已经满乘了，下楼的是货梯，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宽敞面积。叶司音见到舒厌厌，却仿佛被挤到了一般，往云铃的方向后退了一步。
云铃脚边还摆着几样物件，叶司音这一退，两人距离得格外接近。
舒厌厌看到他的动作，酝酿好的话语一下子全部堵了回去。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帮她补习艺考方向的知识；他花了挺多时间备注做重点示范……然而她几乎左耳进右耳出也没怎么用心听，结束之后图省事再去翻他划过重点的课本誊抄，里面就突然掉落出一纸情书。
当然，那份情书不会是叶司音写的。
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表白的话语。
她虽只看了几眼，却也觉得情意绵绵；信纸选的样式极精美，粉色的底，跟做手账本似的贴了很多兔子，花边，猫咪之类的卡通肖像，隔着很远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也不知道是喷了香水还是专门花几天功夫沁染了熏香……
但叶司音却似乎很不待见写信的人，内容都没有看，扫到页尾的名字，蹙了蹙眉，直接将信丢进了垃圾桶。
而现在——
舒厌厌觉得叶司音看自己的目光，仿佛和看当初那份信如出一辙。
下行只有几个楼层，电梯很快到达底楼。
舒厌厌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将影展邀请函递给叶司音，“今天早上收到的，看时间怕来不及，所以……”
叶司音盯着邀请函，似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但他并没有伸手接。
倒是云铃抢先接了过去，挥别道，“好的，辛苦。”
言下之意，意在驱赶。
舒厌厌抬眼再次瞄向叶司音，叶司音却已经离开。
她重重叹了口气。
一连两天，舒厌厌都没有再出现在叶司音面前。
隔天叶司音回光影拿样品，云铃来敲他办公室的门。
“那天……你们没事吧？”她问。
“没事。”叶司音淡淡道。
“……那，就挺好。”云铃，“抱歉，那天我也不知道哪句话惹毛了她。不过，谢谢你一直都维护我。”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将耳侧的头发拨弄到耳后，温温婉婉朝叶司音笑。
她走，忽又折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个影展的票，我正好很想去……”
到这里她顿了顿。
叶司音将两张票一同递给了她，“多的转送你朋友。”
云铃：“……”
云铃微愣，她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么个意思，于是只接了其中的一张，“看排号好像是情侣座的位置，我并没有合适的朋友可以同去。”
“云铃，有些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和你明说。”
“……好。”
他语调冷淡，澄清道，“我没有护着你，不知怎么给的会给你这类错觉。”
云铃：“……”
大概没料到这么直接，云铃的神色有些尴尬。
他继续道：“还有，之所以准许顾之川招你进公司，只是因为你可以完全胜任这份工作，人事专员有正好缺人。这事与我的私心没有任何关联。”
云铃抬眸看着叶司音，仿佛不能理解其中有什么直接关联，“叶司音，你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一起去。还是……”许久之后她又问：“原本是打算和她一起去的吗？我并不介意——”
叶司音打断她，“可我介意。”
“为什么。”云铃静静地看了叶司音半晌，“为了舒厌厌吗？你就那么喜欢她？”
这问题着实多余，还有那么些自取其辱的味道。
虽然叶司音好像帮了她，但舒厌厌一走，他便立即去找她。
紧张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可是她不明白明明他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他还是在意她，一如当初。
云铃以为像叶司音这样的人，永远冷静理智多于情感，大概对谁都不会有太多炽热的感情。
然而即便已经分手，叶司音为了舒厌厌，还是会同她划清界限。
云铃以为自己是深谙感情，不会看错，事实证明她真的错了；她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你觉得你们合适吗？”
舒厌厌是多骄纵任性的性格，曾经还亲如姐妹时，池滢滢也同她提及过。这点从她在餐厅咄咄逼人的刁难便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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