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原本以为新来的东家不懂做胭脂。
以后胭脂工坊改行，他这个老人儿也就是跟着新东家混口饭吃。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不但有机会继续做胭脂。
还能听到新东家说出这样新颖的理论！
真是先经历柳暗花明又一村，又经过醍醐灌顶的洗礼啊。
吴刚喜不自禁，说，“姜娘子！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您才是做胭脂的行家啊！”
姜小花说，“行家我可不敢当。”
“我只是……用过的比较多。”
“真正的调弄、制作，还的靠您这位真正的行家。”
吴刚已经重新燃起了斗志，他难以抑制地激动，说
“姜娘子的观点新颖，给了我许多灵感。”
“我总算明白，读书人说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弯腰，拱手，郑重向姜小花行了一礼，“姜娘子还有什么想法、”
“哪怕只是一点点临时起意，都请您说给我听！”
姜小花看吴刚如此诚恳地集思广益，也就认真想了想。
前世她虽然是特种兵。
但在休假的时候也是个爱美的姑娘。
对于时装搭配、彩妆、护肤品等等还是积攒了一点心得。
姜小花边思忖着，按照自己对腮红和口红的使用体验，说：
“胭脂现在的用途，无非两种，要么用在两腮上增加颜色。”
“要么用在嘴唇上，让自己唇红而美丽。”
“咱们是不是可以将胭脂这两种用途分开，做成两种东西？”
“腮红可不一定非要是那么重的红色，还能是浅粉色，霞光色，哦，用金粉银粉搭配调制出来，亮闪闪的也不错。”
“不同的颜色，用于不同的妆容。”
“化妆就像画画，颜色多了，才好让娘子们尽情发挥嘛。”
“然后就是口脂了。”
“毕竟嘴唇容易干燥，别说吃饭喝水了，就是多说几句话都容易掉色。”
“如果能单独做出口脂，使其更加滋润艳丽，色彩饱满。”
“这样能够更加贴合嘴唇，不易掉色。”
吴刚忽然看向姜小花，大吼一声，“姜娘子！”
他喘着粗气，鼻孔都撑大了。
铜铃大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
姜小花以为自己的想法太过超前，吴刚生气了。
于是讪笑着解释，“你别激动，我也只能这么说说，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
“我以后虽然会接手这里，但绝不会外行指点内行，不会过度干涉你的工作。”
然而她刚说完，吴刚紧接着竟然哽咽了。
只见他大大的眼睛里滚下了两行眼泪，给姜小花吓了一跳。
她慌得说，“你别哭啊，我不是看不起传统手艺。相反，我很佩服你们这些手艺人，我……”
噗通一声。
姜小花目光下移，不由瞳孔巨震动，“吴师傅，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
谁来告诉她，怎么讨论个业务，还把人讨论的跪下了呢！！
但见吴刚直挺挺跪在地上，他抬头望着姜小花，神情无比的庄重。
“听姜娘子所言，我才知道自己曾经都是白活了！”
“还请姜娘子收我为徒！”
姜小花呆若木鸡，“哈？！”
此刻，她感觉有一串乌鸦，“啊啊啊”叫着从头顶飞过。
作为现代人，姜小花还是不能习惯一个比自己年长的人，这样跪在自己面前。
她收敛了神色，说，“你先起来。”
同时，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吴刚的手臂。
吴刚本来还挣扎了一下，不想就此起身。
但他惊异地发现，姜小花的力气很大，沉稳地托住他手臂向上一抬。
他上半身的力量就不由自主跟着向上。
再看姜小花，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好像她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吴刚震惊之余，只得跟着站起来，“姜娘子，我是诚心拜师。”
姜小花微笑，“你不就是想做出最好的胭脂么？”
“何必非得拜师呢？”
吴刚一怔，继而不敢置信地问，“姜娘子……您……”
“您愿意教导我吗？”
姜小花正色，“我不是教导你，我是帮你，也帮我自己。”
“做胭脂我可以帮你试用，像刚才那样给你提出参考。”
“还有，不止是胭脂，咱们要推出的养肤品等等。”
“所有的制作方面，我还要依靠你呢。”
吴刚听到自己身负重任，内心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激动地面庞发红，却又无比认真地保证，“姜娘子，哦不，东家放心！”
“我一定专心跟着您边学边做，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姜小花经过刚才的谈话，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个未来的技术总监。
她郑重道，“以后，这个作坊还要靠我们所有人同心协力。”
吴刚情绪振奋，“是！”
姜小花还要看工坊外面的黑水渠。
两人继续往外走去。
姜小花说，“除了你，还有一位周师傅。”
“等他回来，再把大家召集到一起，”
“到时候正式见个面，我有话要说，也想听听大家说什么。”
吴刚恭敬点头，“我记下了，等老周回来，马上安排。”
从作坊大门出来，顺着院墙往西边走。
走到院墙尽头，约莫十来步开外，就有一条窄窄的水渠。
姜小花问，“是这个水渠吗？”
吴刚说，“就是这儿，作坊建成之前，它已经是个黑水渠了。”
“咱们作坊的下水管都埋在地下，直接通进渠里。”
姜小花还没走近就闻到淡淡的臭味。
虽然气味并不刺鼻，但出于安全考虑，她掏出手帕捂住鼻子，抬手示意吴刚也想法子挡一挡。
吴刚就举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两人走到水渠边，低头往下看。
水渠里面黑乎乎的，污泥和脏水混在一起。
仔细看，竟然能看见水中有什么东西翻涌，一团一团的。
姜小花惊诧道，“这样的水，里面还有活物？”
吴刚笑着说，“那是虫，红线虫，我们也叫鱼虫。”
“因为鱼儿最爱吃它，附近有钓鱼翁时常来这儿捞鱼虫呢。”
姜小花特种兵出身，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的经验。
她完全不怕虫子，反而蹲下去仔细地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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