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还是上了红府的车，用他的话来说，四爷大名鼎鼎，还未曾一览风采。
车一路开到陈皮常驻的堂口，在进门那段路被人拦了下来。
红府司机小陈降下他那头的车窗，陈皮的伙计到车前认人。
“四爷在吗？红府洛爷前来拜访。”小陈熟练地报红府的牌子。
洛远安听习惯了没反应，倒是黑眼镜挑了挑眉。
听到来的是红府的人，那伙计拿不准分寸，让他们稍等片刻，让人通报去了。
陈皮阿四与红府决裂，手下的伙计自然看人下菜碟，对红府的人素来不友善。
但就在昨天，听说红家二爷跪在张大佛爷门前为夫人求药，陈家伙计议论了几句，有几个人话说得难听，被陈皮阿四听到，如今都已倒在堂口的议事厅了。
陈家守门的伙计拿捏不准陈皮的心思，怕惹了这位阴晴不定的祖宗，只好让人通报。
没过一会儿，进去通报的伙计来请人进去。
洛远安、黑眼镜下了车，红家司机则把车停好，留在了车里。
二人跟着陈家伙计一路往里走，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几个伙计正在收拾地面。空气中还弥散着血腥味，不用看也知道陈皮刚在这里砍了几个人。
陈皮坐在主位。洛远安皱了皱眉，在主位旁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黑眼镜怕触了这位四爷的霉头，就站在洛远安身后。
“四爷，这一大早的就砍人呐！”虽然她嘴上喊着四爷，但随意地倚在椅子上，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陈皮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她身后的黑眼镜，“你来做什么？”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四爷您这儿坐坐？”议事厅的桌子上自然没有瓜子点心，“四爷这儿没点儿吃的？”
陈皮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到底没把她赶出去。
黑眼镜看着这位传说中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四爷，颇觉有些名不副实。谁家大魔头这个时候不把人赶出去？不赶出去也就算了，还真叫下面的人送来了点心！你管这叫冷酷无情？
洛远安倒没嫌弃这点心不好吃，再说陈皮估计真的忍不住了。
“丫头没事儿，过几日估计就好了，到时让人给你捎信。她倒是有些想你，你没事儿就去红府瞧瞧她。”
“没事就好。”陈皮半点不搭去红府的话。
洛远安直接气笑，“你们这师徒二人到底跟谁较劲呢？”
陈皮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挥手让议事厅的伙计都离开，又看了眼黑眼镜。
“怎么？有什么事儿是别人不能听的？”
黑眼镜本来也准备离开，听了这话，竟神神在在地立在了原地。
陈皮阴沉地看了黑眼镜一会儿，在洛远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我与二月红师徒情分已尽，恩断义绝。除了丫头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与我无关。”
“我有说要让你干什么吗？师娘也不喊了，倒显得你委屈极了。”
洛远安脸色冷了下来，“九门之前那位四爷，屠戮人满门的是你吧？”
“二月红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他只是把你逐出师门，没废了你，已是念了师徒情分。”
“但九门皆知，他二月红不认你当徒弟，但你陈皮的师父可永远是他。谁敢动你？”
陈皮面色难看极了，但并未出言反驳。
“但听说，你跟倭贼合作？”
“我这人也不喜欢偏听偏信，身在局中，我那小师兄的话也不可尽信。九门那事我不管，也管不着。这倭贼的事，你可要好好说道说道？”
洛远安本来打算给陈皮来一套柔情劝说，哪料被他两句话说破了防。
“不说又如何？”他陈皮做事，从不与人解释。
“好一个不说又如何！”
“你知道卖国贼是什么下场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皮，“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丫头怕是还不知道吧？”这种事，二月红定然不会跟丫头讲。
听到丫头，陈皮变了脸色。硬着的那口气在几番挣扎中软了下来。
“我的确与倭贼合作过，但他们竟然敢骗我。”
“他们的那什么特效药，根本就治不好师娘！”
说到此处，他恨得青筋暴起，似乎要活剐了那些骗他的人。
“你知道你从倭贼那儿拿的那特效药是什么吗？”洛远安就此特地问过二月红。
“是吗啡。”
“吗啡是一种镇痛药，注射之后自然感受不到病痛。但吗啡是从鸦片当中提取的，长期使用也会上瘾。”
就算陈皮不知道吗啡是什么，他也是知道鸦片的。一想到他给师娘的特效药是鸦片，他心里就又悔又恨。
看着陈皮那悔恨的表情，洛远安叹了一口气，“早就跟你说过要多读书，不然被人诓骗了也浑然不觉。”
“倭贼那边，我本该说你要怎么摆弄都随你，但如今时局不好，你人又不太伶俐，莫要再被人当了枪使。”
“凡事三思而后行，遇事不决，不若请教张大佛爷、解家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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