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她不善良。”
叶梓托着脑袋，半躺在榻榻米上，很没有印象的挠了挠屁股。
“倒是你，将自己心中的救赎全压在一个小女生肩上，完全就是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他人感受。”
“可是，你也很喜欢小雪的吧？”
鬼姬说的“喜欢”非是指男女之间的微妙情感，而是长辈对小辈优良品性的一种欣赏。
“我能将雪女带在身边。”
鬼姬眼神中流露出惊喜。
却是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叶梓肯定还有前提条件。
并且这些条件中，可能就包括了此生再也无法与雪女见面这一项。
“其一，让她亲口说出自己内心的决定，你，还有那只大头鬼都不得干涉。”
“别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机会不是次次有，方才那事姑且就不与计较了。”
叶梓背对着鬼姬和雪女，他的声音平淡中带有几分慵懒。
但鬼姬知道，这是叶梓看在雪女的面子上，特别施舍的最后一次机会。
在然后叶梓就不说话了。
“小雪，我知道，其实你一直渴望着外面的世界，这次，你需要做到选择了。”
鬼姬从后发中扯出一根白头发，亲手系在了雪女右手的小指上。
倘若这是一根黑发，雪女会毫不犹豫的说“跟随”大人。
但恰巧这是一根没有健康色泽的白发，而且刚才叶梓说过。
雪女已经消耗了鬼姬十余年的寿命，此刻要是踏出那一步，往后的日子便只能朝前走，再也无法回头。
“我......”
泪水模糊了眼眶，雪女最后再拥抱了鬼姬一次，脑袋深深埋入鬼姬的胸口，企图永远记住那份温暖。
“大人，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听到这话，鬼姬这才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叶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转过身来，招手示意雪女到他面前坐下。
“其二，我们约法三章。”叶梓竖起三根手指，“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你的能力......算了，只要你不害人就行。”
最后叶梓又无所谓的挥挥手，取消了约法三章。
随后说出了那个让雪女离开鬼姬，也能继续活下去的办法。
“我小时候保健品吃的多，今后你的生之力就由我来提供，而且我曾有过在网吧通宵两晚依旧精神抖擞的光辉事迹。”
叶梓自信一笑。
“也就是说，我灵魂强大，今后你也不再受限，想去哪里去哪里。”
这个办法给鬼姬的感觉有点不太靠谱。保健品吃过了所以命长，网吧通宵后依旧精神抖擞，灵魂强大......
“既然说了好处，那我们来谈谈坏处吧，于你而言的坏处。”
叶梓缓缓说出了他的要求。
在学会语言前。
雪女只能和一帮小孩子待在一起，而且必须任劳任怨的帮忙做家务。
直到能流利的与人沟通为止。
此外。
今后的雪女将不再是妖怪，而是以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沐浴在阳光下。
同样的，既然不再是妖怪，那和妖怪的一切联系都得断绝。
其中就包括了永不与鬼姬相见！
“yes，or......no？”
再次面临这样的选择，雪女扭头看了鬼姬一眼。
后者含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雪女深吸一口气，旋即不再怯弱，坚定的做出了自己内心的抉择，“or！”
“o98K！就是要这种气势！”
叶梓满意地点头。意思大差不差就行了，没必要这么较真和严谨。
“可是。”鬼姬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小雪灵魂与我相连，你要怎么更改连接对象？”
“很简单。”
叶梓淡然一笑，“道长？”
“在的。”
白眉道长的声音在小屋内响起。
回过头一看，凌乱的茶几又恢复了原本整洁的样子。
在原有的三人基础上，多了两位细品普洱，悠然自得的黑、白头发老头。
与仙风道骨，发鬓全白了的上云真人不同，滑头鬼的脑袋又大又长。
唯有两边垂下来几缕灰黑的发丝，也就是俗称的“地中海”。
画瓢对鬼姬露出歉意的苦笑，“我败了。”
鬼姬点点头。
她早看出了白眉道长的不简单，对方的实力或许在特级之上。
抵达了与“神主”相同的那个境界。
“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叶梓对白眉道长说。
“可。”白眉道长轻轻颔首。
叶梓深吸了口气，让众人退开一些距离，旋即闭上眼睛，沟通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所在。
咔嚓——
不知是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画瓢似有过所感，蓦地抬头，望向悬挂在头顶的吊灯。
其目光径直穿透这间小屋，射入天穹，与那双处在空间裂缝后，冷漠到不夹杂一丝情感的眼眸遥遥相望。
这时，那双漠无感情的眼眸微颤了一下，像是在惊讶。
但滑瓢知晓，对方的惊讶是针对这片世界而言，并非是因为它。
甚至，滑瓢心中还有那么一种错觉，身处空间裂缝后的那人，一念之间便可轻而易举的摧毁这个幻境。
“改写记忆嘛......似幻非幻，似实非实，宛若镜花水月，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天地间回响起一道沧桑而幽远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恍若神明的感叹。
滑瓢内心大惊——此人究竟是谁，居然一语道破了虚妄？！
白眉道长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手指，青、红、白、蓝，四道柔和似水的光晕在天空中流转，缓缓朝着天空之上的那道裂缝汇去。
“罢了，终究不是这世界的人。”
“他”的声音再次幽幽的响起，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鬼姬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
这道声线好熟悉......叶梓？
随着天空中的裂缝被修复，叶梓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他动作迅速的抓起雪女的手。
“不要反抗。”
在外人看来，叶梓只是抓着雪女的手不说话，可鬼姬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雪女与她的羁绊已经在此断去。
彼此间已经彻底感觉不到对方气息，化作了两个分开独立的个体。
她，不再属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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