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营中将士们个个面露愤怒之色，怒目而视。
若非碍于圣旨与朝廷威压，怕是早已有人忍不住拔刀相向。
“刘侍郎，”萧北麟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请稍安勿躁。”
刘仲远挑了挑眉，故作镇定地看向萧北麟：“萧将军，不是本官不安，是将军你的反应太令人失望了。如今襄安有需，圣上需要你支援以应朝廷所需，而将军你…却竟这般不配合，难道就不怕治罪吗？”
此言一出。
整个营前杀意腾腾。
淮柏、淮安、沈自渡等人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拔刀，将这挑衅的奸臣一剑砍下。
萧北麟立于帐前，神情冷峻，眉目间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意。
可他深知，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刘仲远是皇后的心腹，此番前来便是为斩断他手中的兵权，逼他就范。
朝中佞臣早已对他心怀忌惮，若此时他因愤而抗旨，势必正中对方下怀。
他看向那明黄圣旨，眼中寒光一闪。
但很快，所有的情绪都被深深隐藏在了平静的神色下。
“刘侍郎所言甚是。”萧北麟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朝廷圣旨，我等自然不敢违抗。但北境当前敌军未退，若贸然撤兵，恐会给敌人可乘之机。不如请刘大人在营中小住几日，待我将防线稳固，再行撤兵不迟。”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又绵里藏针。
刘仲远本来想借机逼迫萧北麟就范，可眼下萧北麟的态度软中带硬，不退不让，让他一时间也无法抓住什么把柄。
更何况，皇后交代的只是让他传旨，而不是在军中掀起大动干戈。
刘仲远眯了眯眼，表面说了好，可心里依然倨傲异常。
姑且再待上个几日，量萧北麟战功再高，也不敢违逆圣上旨意！
刘仲远被安排在军营中暂住。
他闲来无事便在军中四处查看，为的就是想找萧北麟军中不利的证据。
能被称得上的把柄的，他一个都没找到，可是他所见之处却让他越看越诧异。
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甚至还能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冬衣，营地内井然有序，丝毫不见饥寒交迫的颓废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皇后娘娘说萧北麟早已穷途末路，军中将士多已饥寒难耐，这道圣旨应该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才对！
刘仲远心中震惊万分，面上难掩错愕。
萧北麟是如何在困境中做到这一步的？
难不成他背后另有高人相助？！
此时，萧北麟坐在军帐内，和沈自渡低声商讨着对策。
“刘仲远是皇后心腹，今日前来，若不达目的，必不会善罢甘休。”沈自渡沉声道，眉宇间尽是烦忧，“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不如趁早将这刘仲远……”
后面的话还没说下去，沈自渡自知自己失言，连忙收住了话头。
“刘仲远这人真他娘的……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平日里，沈自渡遇事从容，连诡计都能说得风轻云淡，文雅如清风拂柳。、
可眼下，双拳紧握，眉头深锁，一向儒雅腹黑的他竟也愤怒得直冒粗话。
“你可有破解之法？”萧北麟将目光转向沈自渡。
沈自渡皱紧眉头，摇头叹息：“将军，恕属下无能，暂时未能想到良策。”
“你已尽力，此事本就棘手，不怪你。”
萧北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却不见半分指责。
他抬眼看着军帐内摇曳的烛光，脸上满是深思的神情。
“你先去歇息吧，我再想想看。”
沈自渡闻言，眼中光芒闪烁，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拱手退了出去。
夜色寒凉，他的背影消失在帐外，只余一道深沉的叹息。
沈自渡离开后，帐内的气氛便更显压抑。
萧北麟独自坐在原地，冷冷的烛火映着他的眼瞳，一片晦暗难明。
杀不得……
又留不得……
他微微闭上眼，拳头无意识地攥紧，心中如翻江倒海般烦乱。
此刻若是直接杀了刘仲远，便是彻底与朝廷决裂。
北境孤悬绝地，物资匮乏，如今能撑下去已是靠着宋蓁蓁为他创造的奇迹。
一切好不容易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若再被皇后扣上抗命谋逆的帽子，只怕连这最后的一线生机都得被掐灭。
可若不杀，刘仲远这条毒蛇迟早会咬人。
他带着圣旨而来，定是来试探自己是否已失去控制。
若自己稍有异动，便能给对方找借口，轻而易举地将这里的士兵百姓推入死地。
更何况皇后与他素来不合，这些年来她多次想杀他以绝后患却未能如愿，何尝不想借这道圣旨将他铲除？
萧北麟低下头，右手无意识地叩击着案面，目光冷冽如寒冰。
与沈自渡一样，他难以作出决断。
正当他沉浸在愤怒与焦躁中，视线忽然瞥见了桌上的炉鼎。
他一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宋蓁蓁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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