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南春早
三月的江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沈安趴在船舷边，小手拨弄着碧绿的河水，惊起一串晶莹的水珠："爹爹！水里有个小太阳！"
沈渊放下船桨，俯身将儿子抱高些："那是太阳公公在洗澡。"
"骗人！"沈安咯咯笑着踢腾小脚，"太阳公公明明在天上！"
顾雨岚坐在船头，膝上摊着本医书，闻言抬头笑道："安安说得对，你爹就会唬人。"
春风拂过她的发梢，将未束起的青丝吹得微微飘动。沈渊看得怔了怔，忽然伸手替她拢到耳后："头发长了。"
"嗯。"她仰脸冲他一笑，"等到了姑苏，你帮我剪？"
沈渊喉结动了动，低声道："好。"
船尾的渔翁瞧着这一家三口，笑呵呵地哼起小调："三月春光好，神仙也羡凡人家哟......"
（二）姑苏夜话
姑苏城的客栈临水而建，推窗可见画舫如织。
沈安趴在窗边数灯笼，忽然扭头问："娘亲，小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呀？"
顾雨岚正缝着小衣裳，针尖顿了顿："还要五个月呢。"她摸摸微隆的腹部，"安安想要妹妹？"
"嗯！"孩子蹦到床边，"容玥有妹妹，我也要！"
沈渊端着安胎药进来，闻言挑眉："万一是弟弟呢？"
沈安皱着小脸想了半天："那......那也行吧。"
烛光下，顾雨岚看着丈夫喂儿子吃糖糕的模样，忽然觉得当年那些血雨腥风，恍如隔世。
（三）虎丘采药
晨雾未散，一家三口已走在虎丘山道上。
"这是半夏，有毒但能止咳。"顾雨岚指着草丛里的小白花，"这是车前草，安安拉肚子时喝过的......"
沈安蹲在地上，学母亲的样子用小木棍挖草药，忽然惊叫："爹爹快看！会动的草！"
沈渊箭步上前，金臂一挥，从蛇口救下儿子的小手。那蛇咬在金属上，"咔"地崩断了毒牙。
"是乌风蛇。"顾雨岚检查蛇头，"胆能入药。"她笑着戳儿子额头，"小闯祸精。"
沈安却盯着父亲的金臂出神："爹爹的手......疼不疼？"
山风突然安静了。
沈渊单膝跪地，将儿子的小手按在自己左胸："这里更疼。"他指指心口，"但看见安安和娘亲，就不疼了。"
（四）太湖渔歌
渔船老大唱着号子撒网时，沈安正帮着父亲理渔线。
"拉紧！"沈渊握着儿子的小手，"对，就这样......"
渔网突然剧烈颤动！沈渊金臂一扬，竟拖上条三尺长的鲈鱼。鱼尾拍打着甲板，溅了沈安满脸水花。
"晚上喝鱼汤。"顾雨岚笑着擦去儿子脸上的水，"安安钓的鱼最鲜。"
暮色渐浓时，渔家娘子端来新酿的桂花甜酒。沈渊给妻子盛了半碗，自己却只喝茶。
"怎么不喝？"顾雨岚眨眼，"怕醉？"
"嗯。"他看着她被酒气熏红的脸颊，"怕醉了看不清你。"
渔火倒映在湖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金子。
（五）寒山钟声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沈安摇头晃脑地背诗，忽然指着庙前石碑："爹爹，这是什么字？"
"缘。"沈渊掌心覆上冰凉的碑面，"意思是......"他看向正在系平安符的顾雨岚，"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
顾雨岚将红绳系在儿子腕上："就像安安遇见我们。"
"不对！"孩子认真纠正，"是你们遇见我！"
僧人敲响铜钟，惊起檐角铜铃。沈渊忽然从背后环住妻子，掌心轻轻覆在她腹间："这个小家伙，也是缘分。"
（六）绣娘巧手
"夫人这针脚不对。"
绣坊里，白发阿婆捉着顾雨岚的手教她锁边："要这样绕过去......哎呦！"她突然盯着顾雨岚的肚子，"这小祖宗踢我！"
沈安好奇地摸母亲肚子："妹妹在打拳吗？"
"说不定在绣花。"沈渊一本正经，"毕竟娘亲的手......"
顾雨岚瞪他："我手怎么了？"
"好看。"他迅速改口，"就是拿剑比拿针合适。"
满屋绣娘笑作一团。临走时，阿婆塞给沈安个布老虎："带着玩！下回领小妹妹来，婆婆教她绣花！"
（七）夜雨惊梦
雷声惊醒沈渊时，发现妻子不在榻上。
客栈回廊尽头，顾雨岚正望着雨幕出神。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做噩梦了？"
"嗯。"她靠进他怀里，"梦见......"
梦见金戈铁马，梦见血染宫墙。
沈渊吻她发顶："都过去了。"
"我知道。"顾雨岚握住他的手放在腹间，"就是突然怕......这小家伙来得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算'是时候'？"他轻笑，"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雨声里，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可我们等不到了，雨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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