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练，透过洞开的密室门扉，将李明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照得惨白。
沈烬眼底的金芒跳跃不定，仿佛有两簇噬人的鬼火，映得她唇角的冷笑愈发森然。
这场戏，确实才刚刚开始，而她，便是那执棋之人。
“林相的大患……”沈烬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李明濒临崩溃的神经上，“究竟是楚昭，还是他自己作孽太多，寝食难安？”她迈前一步，裙摆拂过地面，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密室中被无限放大。
右臂的金纹已经蔓延至手肘，灼痛感如跗骨之蛆，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的眼神却更加锐利，仿佛能穿透李明所有伪装。
李明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窗外黑影的惊鸿一瞥，灵月姑娘如鬼魅般的身影，还有沈烬此刻散发出的迫人气息，都让他万念俱灰。
他知道，今日若不吐露实情，绝无生路。
“王妃……王妃饶命！”他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暗探的阴鸷，“是林羽……林相爷……他……他早就怀疑王妃您身负异能，那金纹……他说那是前朝妖后沈氏的烬火妖术！”
“哦？烬火妖术？”沈烬眉梢微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楚昭所赠的玉珏，那温润的触感给了她一丝奇异的镇定。
她想起方才李明尖叫中提及的“双生劫”，又联想到楚昭那句“我必先渡你”，心中百感交集，但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林相爷说……说这烬火之力一旦失控，便会祸乱朝纲，动摇国本！”李明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他……他查到玄真观藏有禁术古籍，便派小的来……一来是监视王妃您是否真的会来此寻找压制或增强烬火之法，二来……二来是想让小的寻机破坏观中对禁术的研究，最好是能将此地不慎泄露禁术的罪名坐实，引发朝野震动，让陛下对九殿下……对楚昭殿下心生猜忌！”
原来如此！
沈烬心中冷笑，林羽这老狐狸，不仅想探她的底，还想借此机会，一石二鸟，既能除去她这个潜在的“妖后”血脉，又能打击楚昭。
他怕的，究竟是烬火，还是她沈烬与楚昭联手？
“破坏禁术研究？引发宫廷恐慌？”玄风道长一直沉默不语，此刻闻言，苍老的脸上怒气与忧色交织，他拂尘一甩，沉声道：“林羽好歹毒的心思！禁术之所以为禁，便是因其凶险难测，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他竟想主动引爆，置天下苍生于何地！”
灵月姑娘追击黑影归来，虽未擒获，却也带回了重要的线索——那片染血的黑布。
此刻听闻林羽的阴谋，她清冷的眸子亦是寒光一闪：“此等奸佞，当诛！”她将黑布呈给沈烬，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沈烬接过那片绣着缠枝莲纹的黑布，又瞥了一眼李明靴底残留的蛇毒痕迹，两者所用染剂的独特气味与色泽如出一辙。
看来，林羽不仅派了李明这个明棋，还安排了身手不凡的暗子，方才那黑影，恐怕就是来执行灭口或是强夺《烬灵卷》的。
她将黑布与那片从李明红绳中掉出的碎帛并排放在案上，指尖在“子时玄真观密室”几个字上轻轻一点。
金纹的灼痛愈发剧烈，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但她的头脑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异常清晰。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林羽既然这么想知道本宫的动向，本宫便如他所愿。”沈烬唇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那笑容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妖异，“李明，你听着。”
李明猛地抬头，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求生的渴望。
“你回去告诉林相爷，”沈烬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就说本宫已在玄真观寻到了关于烬火的无上秘法，那《烬灵卷》确有起死回生、逆转乾坤之能。只是此术太过霸道，本宫需要闭关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初步掌控。这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前功尽弃，甚至会遭无妄之灾。”
李明一愣，这番话，虚虚实实，他根本摸不清沈烬的真实意图。
但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妃……王妃此话当真？”
“本宫说的话，何时有过虚假？”沈烬冷哼一声，金纹的光芒在她眼底陡然炽盛，“你只需原话带到。至于林羽信不信，如何应对，那是他的事。若办好了，本宫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若敢耍什么花样……”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酷刑都让李明胆寒。
“小……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将话原封不动地带到！”李明磕头如捣蒜，心中却在急速盘算。
沈烬这是要拖延时间？
还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无论如何，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有机会向林相爷示警，或许还能将功补过。
玄风道长抚须沉吟，看向沈烬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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