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珩，你把他们……都杀了？”
小狐狸僵直着小身子，呆立在紫檀木茶几上，望着地上气息全无的胡千秋，以及如蝴蝶般坠落的涂然墨，天蓝色的眸子里尽是茫然无措。
“怎么，阿淮不满意？”
燕北珩此刻的内心很是怪异，有点抑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杀戮欲望，以及……想把面前的小团子也一口吞了的渴望……
“我……”
姬存淮有点怯怯地躲开男人的触碰，突闻“砰”的一声巨响，是涂然墨死后庞大的原形把地面砸了一个巨坑。
“怕我？”
燕北珩本就血红的赤眸此刻红得发黑，是一种可怕的、诡异至极的黑色……
“那个，涂然墨那家伙确实该死，可这个人类……”
小狐狸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面前的这个男人，虽说他依恋、痴迷他的气息和宠爱，可如今……
面前的生灵是他从未见过的黑蛟，是异类，甚至完全区分于蛇族的冰冷，是仅靠传说才能分辨的物种，是所有妖族都不了解的龙族，所以姬存淮此刻有点怕他……
“所有觊觎你血肉，对你有潜在威胁的生灵，我都会消灭，即使他只是弱小的灵皇一重天。”
燕北珩随意睥睨着地上的死尸，随即弹了一朵地狱炎火把胡千秋烧得一干二净。
转眸望向仍旧满眼戒备的小狐狸，燕北珩抿紧薄唇，闭了闭眼抑制胸口翻涌的暴戾，才垂下纤长的睫毛，视线瞥向楼下的惨状。
“嘿嘿，兔子！竟然还有这么肥大的兔子！看来老子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楼下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掉进了坑里，又费劲吧啦、满脸兴奋地把涂然墨的尸体拖出了大坑，一瘸一拐地朝远方走去。
“需要我把他抢回来吗？”
毕竟是小狐狸的头号仇敌，如今虽然死了，可最终尸体的处理权还是归姬存淮这个胜利者所有的。
“不必了，那兔子生前造了那么多孽，如今死了，正好做件善事填饱这人类的肚子。”
姬存淮虽然单纯心软，但对于自己的敌人，却是绝对的冷酷无情。
“阿淮，你别怕我。”
燕北珩看着终于看他的小狐狸，抑制不住心脏的酸涩，伸长手臂把他揽回了怀抱。
“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威胁，你也会那么对我吗？”
闻着燕北珩身上熟悉的气息，姬存淮莫名感觉心空空的，青涩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哽咽：
“阿珩，我永远打不过你，哪怕你想杀了我……”
“不会，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只会更加爱你，阿淮。”
燕北珩摸着小狐狸手感极佳的背部毛发，低沉磁性的声音郑重地承诺，又有点委屈地补充：
“倒是你，小狐狸，我做得还不够好吗？让你如此不信任我？”
“咳……我刚刚，确实有点吓懵了。”
姬存淮享受着男人温柔的顺毛服务，软趴趴地瘫在他的怀里，反思起自己刚刚一瞬间的退却，也有点尴尬。
＊
“郇儿！”
云雾缭绕的东域洞府，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利眸内射出一道闪电，劈塌了不远处的石台。
“定是我儿出事了！”
程旭摸着刺痛不止的心脏，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自己九死一生才得到的挪移大法，终于在最后一刻救回了自己的孩子。
“啊！是谁？！到底是谁！把我的郇儿伤害至此？！！”
程旭一生骄傲，从无败绩，可是如今看着唯一的儿子气息奄奄、经脉尽断、五脏六腑也破败不堪的惨状，竟也泣血恸哭。
……
“阿珩，原来这就是他们人族的皇宫吗？确实比我们妖皇宫更加宏伟壮观。”
因为涂然墨已死的缘故，燕北珩二妖没了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业曜国皇城。
“不过才半天时间，若等到国师已死的消息传遍全国，这业曜国的安乐景象，可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嘴里说着亿万人族的生死大事，燕北珩的表情仍旧无悲无喜，只是像在陈述预测什么事实一般。
“啊？胡千秋的存在，对于他们人族竟然这么重要吗？”
姬存淮看着大街上被母亲牵着小手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天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回望男人俊美的脸时，内里也是丧丧的。
“欸……我家善良的小狐狸，又开始独自难过了？”
燕北珩摸摸他的小脑袋，无奈叹息一声，却也只能别扭地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难道我现在离开你，去顶替他的位置，成为业曜国新的中流砥柱？”
“如果你不杀了他……这些无辜的凡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天真的小狐狸以为是燕北珩造了孽，狐狸眼里的负罪感几乎都要溢出来了，眼泪更是大把大把地掉。
“阿淮，我确实杀了这个国家的所谓信仰，不过，你看那程郇就知道，他们师徒都不是什么为国为民之人，所以，即使这些百姓今日不死，往后也逃脱不了被国师府奴隶压榨的宿命。”
燕北珩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神明不需要知道蝼蚁的想法，更何谈平等和怜悯……
“那，那活着总是更有希望，不是吗？”
姬存淮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狐族太子，作为掌权者，他并不理解那些奴隶和仆从的心理，只以为给他们生命就是一种莫大的恩赐与幸福。
“或许吧。”
其实燕北珩也不是很懂，所以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男人狭长的凤眼微眯，露出尖锐的虎牙，道：
“终其一生都等着别人来救赎的弱者，那还是尽早死了算了。”
＊
“嘿嘿嘿，烤兔子，我马上吃香喷喷的兔子！”
练城外的破庙之中，蓬头垢面的老乞丐扒拉着地上洇湿的柴火堆，神神叨叨地念着。
润干的稻草上倒着一只不断滴血的巨兔尸体，白色的毛发因为一路的拖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突然，一道诡异的红光从旁边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中窜出，下一秒便融入了兔尸，
……
一时间山风寂寂，似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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