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毓低垂的眉眼慢慢睨向大寮主。
当初他一入桃源，顾秉淳便将中境的大小庶务都交了出来，他看过中境历年来的账本，所有收入皆取自于四寮纳贡，这里面就算是最小的一笔都比得过大晋一郡的岁贡了。
原本他还在好奇这银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看来这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分寮自治，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他，桃源真正的命脉他染指不了。
谢灵毓淡淡笑了笑。
说实话，他还真看不上眼。
大寮主等了一会没见谢灵毓回答，又自顾解释道，“桃源这十处宝地，其中五处是炼道场，另外五处是秘宝境。”
所谓炼道场也就是练剑的地方，只不过能被称为炼道场往往都是意境难得之所，容易激发武者磨砺剑意；至于秘宝境并非像话本子里修仙怪谈说的那般玄乎，大多都是黄白巨富之源。
墨荀微微一愣，五处炼道场？还有五处秘宝境？
西蜀兵寮也算家大业大了，也不过两处炼道场一处秘宝境，这桃源单单秘宝境就有五处，难怪供得起这么多天才剑客。
墨舟心思单纯许多，听完桃源的规矩便隐隐有了一试的冲动，他实在很想知道，他与顾妙音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于是，他想也没想，一脸认真看向谢灵毓，“主上，我也可以参加桃源的‘沙丘之争’吗？”
谢灵毓嘴角微弯，转眸看向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众人，“顾家先祖可有说不许谢家其他兵寮参加？”
这话听着随意，实则已经算是在施压了。
顾秉淳看了看众人，负责桃源典行的大长老皱眉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只说桃源弟子必须参加，并未言明不许外寮同袍参加。”
谢灵毓顺势接话，“这么说，若是本君允了也不算破坏桃源规矩？”
顾秉淳立马垂下眼，“不敢。”
谢灵毓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一起吧。”
四位长老相互看了看，立马垂头应道，“是。”
眼看事情敲定，墨舟心间微微一动，状似不在意问道，“恕弟子冒昧请教，诸位前辈，往日‘沙丘之争’的魁首是谁？”
话题说到这，四位长老立马来了精神。
原本墨舟半路杀出，长老们都是有些不情愿的。
听说眼前这位少年天纵奇才，小小年纪便已经是中品六境，谢家剑鼎徐清风对他更是厚爱有加，几人嘴上说着不敢忤逆谢灵毓，可毕竟是自家的资源，肥水就这么流入了外人田搁谁谁受得了？
不过，现在他们不急了。
几位长老突然想起来，桃源还有个只吃不吐的貔貅头子。
负责诗书礼乐的三长老第一次谈起貔貅头子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还…能有谁？顾…顾三啊。”
墨舟没有一丝意外，顾寮主这么强拿个第一也是情理之中。
少年藏在袖口的手掌紧紧握拳，若是赢不了顾寮主与她堂堂正正比一场也是好的，既然桃源有十处宝地，他或可勉强争个第二为主上分忧。
要说的两件大事都说完了，大寮主眼看时候差不多了便领着众人起身告辞。
谢灵毓点头。
顾秉淳刚走两步，似有又起什么转身折回，“主上。”
此举有些出乎谢灵毓的预料，“大寮主还有话说？”
顾秉淳谦和笑了笑，“顾寮主归境，仙山的黄金书屋已经向四寮开放了，主上若嫌屋子里闷不妨去书屋逛逛。”
谢灵毓眸光微动。
顾秉淳低下头，躬谦作礼，转身出了内屋。
墨荀盯着顾秉淳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看向谢灵毓，“主上，要去吗？”
谢灵毓闭眼，一只手点着额头，“你出去打听打听。”
“是。”墨荀应声后立马走了出去。
墨舟上前，小心看向谢灵毓，“公子，顾寮主太强了，第一我只怕是拿不到。不过请公子放心，第二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我一定会替公子拿到三处宝地。”
谢灵毓抬眸，净透的檀眸满是冷清的碎光。
“墨舟，你一处都拿不到的。”
“！”墨舟皱眉，有些不服气，“公子小看我。”
面对墨舟的孩子气，谢灵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多了几分难得的耐心，“你若看懂了他们方才交汇时的眼神，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墨舟想了想，一脸坚定，“公子，除了顾寮主，我有信心不会输给任何人。”
谢灵毓头疼地捏了捏山根，“那便等着看罢。”
*
另一边顾秉淳和四位长老刚出桃源别境，拐了七八个弯后，大长老憋不住了，“到这里应该就看不见了吧？”
四长老木着脸，“谨慎些，等下个弯。”
五人又拐了一个大弯后，大长老率先崩不住了，撩起长袍露出一只光溜溜的腿横跨在两寸高的石蹲上。
“他娘的！老四，你赶紧去望日峰知会顾三，叫她今年‘沙丘之战’给老子往死里打！只要她争气，往年她报上来的那些帐老子不查她了。”
大寮主眼皮跳了跳，“大长老，你怎么又不穿底裤？都与你说多少次了？主上受诗书礼乐熏染，最是讲究儒雅之风，你这穿个裤衩外头套个长袍像什么样子？”
大长老讪讪收回腿，尴尬地用手掐住两边的缝。
“大寮主啊，主上什么时候走啊？我这以前每天都是汗衫短背，也没人说啊。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练的功法就是烈火剑意，就是寒冬腊月也没穿过这么多。”
顾秉淳脸一黑，“行了！只让你主上面前穿，平日又没管着你。”
二长老立马上前打圆场，“这都是小事，大长老注意就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沙丘之争’，墨舟那小子有几分本事，可不能让他得了我们桃源的便宜。”
大寮主点点头看向四长老，“你去跟顾三说，这次境中不管她了，只要别叫墨舟那小子得了便宜，她爱怎么打怎么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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