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孟天元进入房间，叶思思低着头站到一边，整个人都蔫蔫的，不见之前的半点神采。
孟天元走到桌旁坐下，取下腰间的酒壶猛灌了一口，似是在酝酿措词。
叶思思还是垂着头不说话，良久她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就要跪下。
孟天元这时才缓缓开口：“你确定要跪？”
不知何时叶思思已经是泪流满面。
“师父，对不起，是我害了五师兄”。
过了这么多年，叶思思放下了吗，没有，她根本就放不下。
苏九离没怪她，欧阳烟雨没怪她，林霜落没怪她，叶舒白没怪她，白洛尘没怪她，可她怪自己。
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因为她的师兄师姐们都深陷其中，他们同样在怪自己，所以不知该如何让对方放下，实际上所有人都没放下，也放不下。
叶思思这么多年甚至连句对不起都不知道该和谁说，好像和谁说都不对。
“我不会说什么错不在你，说了你也不会听，我只问你，如果你当时站在小五的位置，你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
叶思思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当时本就存了死志，所以这个头点得没有半点勉强。
孟天元又喝了口酒，他何尝不苦涩呢，但他是这些孩子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小五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对他少半点，甚至换成九离烟雨，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当然我的话也不一定全对，你不一定要全听，”
“你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你把小五当亲人，不止是你，烟雨霜落他们也是，其实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叶思思听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孟天元面前，趴在他腿上嚎啕大哭，她一直怕孟天元拿其它事情劝她放下，那就不再是感情，而是生意。
不是说她叶思思好像救了整个天灵宗，所有人就都欠她的，她就可以用这些所谓的救命之恩来还，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宁愿孟天元打她一顿。
可是师父懂她，她并不是要奢求谁的原谅，哪怕这整件事都是幕后之人的算计，但源头祸端都是她，她从不否认。
她唯一忐忑的是师傅把她当外人，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成买卖，那以后的天灵宗就不再是以前的天灵宗了。
虽然这样想确实有点儿对不起师傅，好在一切都没变，等五师兄回来的那一天，天灵宗还是从前的那个天灵宗。
孟天元垂眸看着趴在他膝盖上抹眼泪的小徒弟眼神温柔，修仙哪儿有不死人的呢，但活着的人就该好好活着，连同另一个人好好活着。
见叶思思情绪稳定了些，孟天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行了，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等会记得给为师买一件新的法衣”。
叶思思都被气笑了，这绝对是亲师父，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从徒弟手中捞钱。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别说一件了，就是十件百件明儿都一定送到您老人家手里”。
“滚出去，一口一个老人家，你师傅我风华正茂呢”。
叶思思抹了把脸，笑着应了一声，欢快的往门口跑去。
“记得，明天买衣服的时候也给自己多买几身”。
叶思思开门的手一顿，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知道了师傅”。
孟天元心里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后起身，今晚就好好和徒弟们谈谈心吧，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都快憋出心魔了怎么得了。
二徒弟聊过了，那就先去找三徒弟吧，长幼不能乱哈，某人竟完全忘了他刚刚是先见的小徒弟。
第二天一早，叶思思穿上了欧阳烟雨第一次见面时送给她的月白法衣，头发也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看起来俏皮灵动，虽没有一袭红衣后的明艳，却也多了一分清丽。
尤其和同样出尘的欧阳烟雨站在一起简直不要太养眼。
两个美人，一个清冷出尘宛若谪仙，一个灵动活泼眉眼飞扬。
孟天元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总不能一个人不在了，另一个人就要真的变成他活着吧，这件事追根溯源都是天道的错，他明白，他的徒弟们都明白。
“师父，我和二师姐出去给你买衣服了哈，小师叔放心，不会落下你的！”
林霜落和叶舒白想了想还是没跟上去，女孩子逛街的时候真的很可怕，就让她们自己去玩儿吧。
两人推开小院儿的大门，手牵着手，边走边聊。
当然大多数是叶思思在说，欧阳烟雨在听。
叶思思忽的凑到欧阳烟雨耳边，俏皮的眨眨眼，小声道：“二师姐，我跟你讲，在我心里你才是灵界第一美人，那些排榜的都没眼光”。
欧阳烟雨抿嘴一笑，也学着叶思思的样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哪儿能啊，我家小师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呢，我就是趁你不在捡了个漏”。
叶思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不过还是在继续互吹，真的，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但有的时候就是有人偏要跳出来破坏人家的好心情。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第三美人烟雨仙子吗，怎么听你们这意思，是对我家明月仙子和灵悠仙子有所不满啊！”
这阴阳怪气的，想让人听不出来讥讽都难。
话说她们说话已经很低调了，都是在咬耳朵窃窃私语，这都能被人找茬也是绝了，而且她们俩根本就没真的在乎那什么美人榜，就是调侃一下罢了，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吧。
而且这人也太没礼貌了，连悄悄话都听，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人。
回身一看，好家伙，这阵仗不得了啊。
天空中飘然洒下绚丽的花雨，顺着花雨的方向抬头，一排排粉衣美人儿面色桀骜的拱卫在一辆豪华的马车周围，缓缓从天而落。
拉车的马都是六阶天龙马，相当于一个出窍妖修，车身的材质应该也是千年灵木。
车身上那些巧夺天工的花纹更是一道道防御阵纹，手笔可真是大呢。
车辕上坐着两个身着白衣的女修，或者说是丫鬟。
她们都用白纱遮面，但露出来的眼眸也很是漂亮，一看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从两女身后的薄纱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里面一道婀娜美人的身影。
刚才阴阳怪气说话的正是左边的面纱女子，从她的话语不难判断马车主人的身份，美人榜第二，明月宫，柳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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