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丽又气又笑：“你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我又出钱又出力的忙碌了两天才安排妥，你不但连个惊喜的反应都不给，还一副吃定我了的样儿。”
方雁南这时才笑了，为徐曼丽也和她一样，珍惜彼此之间的友情。
然而又有些疑惑，感觉徐曼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突然间变得很强大，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
“你办公司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想搞了，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别瞎折腾了。再说了，”徐曼丽把毯子一掀，翻身起来，趴在茶几上盯着方雁南的表情：“我天天去找老郑，知道的呢，是我们关系好，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跟他在谈恋爱呢。”
“难道不是吗？”方雁南脸上无波无澜。
“连你也这么认为？”徐曼丽抬高了声调。
方雁南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徐曼丽：“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去死啦！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温吞吞的老男人。”
徐曼丽有些恼，伸手在方雁南头上拍了一掌，仍觉得不解气，又把毯子捞过来，砸到方雁南的头上。
“雁南，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老郑好吗？”
徐曼丽说完自觉不妥，又改口道：“也不能算是对他好吧。就是觉得......觉得......”
她一时语言匮乏，觉了好几个得，忿忿然地拍了下桌子：“同情弱小，你懂吗？”
同情弱小？
郑逸南是弱小？他哪里弱？哪里小？
方雁南简直都不知道该把五官摆出何种表情。
“老郑几年前爱上一个没心没肝只有肺，还肺活量惊人，超级会气人的破女人。”
徐曼丽瞪着方雁南，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那个破女人把老郑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可他还是贼心不死，不知悔改的一往情深，朽木不可雕也，简直气死我了。”
徐曼丽情绪特别激动时，就会乱用词，也不管合不合适，跟人生气时抓到什么就扔什么似的，啥词都往外冒。
方雁南几乎被“贼心不死”给逗笑了。
徐曼丽又表情极为哀怨，低着头幽幽楚楚地说道：“雁南，你是没见过老郑伤心欲绝的样子，好像没有了那个女人，全世界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蜷曲在你面前，用无助极了的眼神望着你说，‘你答应过会罩着我的’。我想无论是谁看到了，心都会碎的。”
徐曼丽十分煽情地说完，却只见方雁南面无表情地把毯子叠好，起身放回卧室去。
*
那天之后，叶亭枫隔三差五的再来接方雁南时，她果然再没有见到徐曼丽坐在咖啡馆里。
但方雁南也没有再进去，如果叶亭枫到的晚，她就站在路边等。
有几回，方雁南看到郑逸南站在站在吧台里望着她，隔着一层玻璃，他的眼神和表情都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又觉得那雾并非源于玻璃，而是来自她的心底。
年二十八那天下午，小区门口多了很多卖年货的小摊，方雁南站在咖啡馆的屋檐下等叶亭枫。
扩音喇叭重复播放的叫卖声，喜气洋洋挑选年货的讨价还价声，红灯笼、红对联，火红的窗花、和各式火红的中国结，方雁南穿着淡黄色的羊绒大衣，一身素淡地站在熙熙攘攘，一派过年的喜庆气氛中，显得更加清冷孤单。
叶亭枫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方雁南身旁时，她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脸和手都冻红了。
他把她身上的雪花拍落：“今天怎么提前出来了？”
方雁南望着叶亭枫，似乎是因为冻住了，脸上的笑容绽放得很慢，那笑容看起来就有些像哭。
她抬起双臂，落在叶亭枫的肩上，将头伏在他的怀中。
叶亭枫一时愕然，徐徐抬头，看到郑逸南正站在咖啡馆二楼的窗前，沉着面望向他们。
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叶亭枫情绪复杂地看了郑逸南一眼，拍拍方雁南的后背，带她回车上去。
细碎的雪花前仆后继地跌落在挡风玻璃上，瞬即便融化成了泪往下流淌，被雨刮器无情地扫开。
叶亭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方雁南：“你刚才是故意抱我的吧？”
方雁南把纸巾轻轻地在脸上压一压，将眼泪转移到纸巾上：“太冷了，想找点温暖。”
“你可以坐在咖啡馆里等我的，为什么不去呢？”
顿了顿，叶亭枫又说道：“雁南，你心里是在期待，他能主动来找你，然而现实却出现落差，所以令你很难过，对吗？”
方雁南把头侧向窗外，路边店铺里明亮的灯光，照得空中飞舞的雪花莹莹闪耀，如魔法星尘一般梦幻。
“把音乐打开吧，我们会更像是身处于一个巨大的，飘着雪花的水晶球里。”方雁南语气淡然。
叶亭枫挑了几首轻音乐播放，“你明明还爱着他，为什么不能主动一些？雁南，把心情放轻松，不要逃避我的问题。”他在方雁南的肩上拍了一下。
“他值得更好的女孩。”方雁南目光迷离，喃喃低语道。
*
第二天一大早，郑逸南起来后，刚站到咖啡馆二楼的窗边，正巧看到叶亭枫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急匆匆地朝小区里走去。
郑逸南不知是方雁南出了什么事，也赶紧下楼跟了上去。
叶亭枫进门后，刚要关门，被郑逸南一手把门撑住并推开，越过他，直向房内大步走去。
见到方雁南安然无恙地，推着行李箱从卧室里出来，郑逸南才松了一口气，继而又疑惑：“你这是要去哪？”
方雁南双眼红肿，神情悲切，见到郑逸南，眸中明显亮了一下，几欲上前扑入他怀里，然而嘴唇嗫嚅，睫毛闪了闪，终究忍住了，平淡地回复道：“出趟远门。”
“要去多久？”
“不知道。”
“箱子给我吧，我送你去车站。”
叶亭枫走上前帮方雁南拎行李箱，转过身时朝郑逸南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了。
郑逸南十分不悦地皱了下眉，但见方雁南情绪糟糕，亦没有再追问，跟在二人身后一同下楼去。
快走出小区时，叶亭枫提醒道：“雁南，你的身份证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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